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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《死不瞑目》(连载四)
作者:罗仕明    发布于:2016-05-16 21:21:14    文字:【】【】【

黔一一贵阳一一罗仕明(2653915429)  21:04:27

清晨,罗轩洗完涮,就拨打大哥家电话。大嫂在电话里说,你阿哥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,天不见亮就去的,不晓得到了没有?
   
罗轩说:哦,那好嘛!我就是问一下,看他去了没有。立即挂断电话。心想,稀泥烂膏小路上,寒风细雨萧瑟中,又多了一位心事重重的远行人,一位疼痛无奈的伤心人。

     
老幺,我们走吧!是罗母在门边叫。罗轩能感觉母亲的心急和焦虑。
    
马上,很快就走,你别太着急嘛!到了金阳还是在站里等着,又不能提前走,在那儿冷得完的,在家里还有火烤,多不舒服。
   
少许,罗轩背上行礼,拿着迷彩大衣,母亲走在前头。开门后,妻子佳佳站在门边一直看着婆婆下楼,再三叮嘱。

   
你一定要照顾好妈妈哈!舅舅家那儿条件又不好,别让她老人家生病。”“你是晓得的,生病了就是我们的事情。
   
罗轩说,晓得晓得,直到第三层,楼道上还能传来佳佳的声音。

   
罗轩和婆婆走后,佳佳心里也很担心。因为这一去不是一两天的事情,最少得五六天。老人支气管炎严重,天气预报近几日又要零下,怕老人身体吃不消,引发不可想象的问题和后果。
   
腊月间,天阴沉沉,雾蒙蒙。罗轩和母亲在去金阳的的士车上,娘儿俩很少言语,各自怀揣心事,更不想一大早就给司机带来心灵阴影和心理负担。母亲脸色比昨晚更难看,有苹果熟透的感觉,眼睛布上血丝,眼珠浑浊,眼神迷离,不停地打着哈欠。
   
买到车票,罗轩算了算时间,从金阳出发90多公里,应该中午十一点半就能到达。在慢慢前行的客车里,母亲疲惫不堪的样子更让人心疼,罗轩把军大衣搭在老人身上,伸手把两边招轧好,让她睡觉,说到了叫她。
   
摇晃中,母亲渐渐合上双眼。罗轩真希望她能美美的睡一觉,好好休息休息,养足精神,才有精力迎接这即将到来的挑战。
   
客车行至修文,贵毕高速就从此处变成单行道,之前的行程还算顺畅。再往前开一公多里,天,堵车!只见形状、款式不同的车一个紧靠着一个,都已熄火,左边也无车辆驶来。罗轩心想,肯定是出车祸,但不知出在哪一截,堵得又有多远?
   
汽车慢慢吞吞停下来,司机打电话询问前方路况。从谈话中,罗轩听出堵得还很远,关键是不知处理没有,什么时候才能通行,心中越发毛焦起来。
   
十几分钟后,车越集越多,前面纹丝不动,一车人开始吵闹和报怨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纷纷要求走老路,都想早点到达家,到达目的地。
   
其实,罗轩何尝不想早一分钟到达呢!更想早一点知道二舅是死是活。大家的这一提议与罗轩的想法不谋而合,还有一个小伙子说女朋友在等着他过圣诞节呢!
   
张师傅拗不过大家,同意调头走老路。这儿离下修文的路口只一公里,转(绕)得不是太厉害。好几个师傅看见这个客车调头,就跟着调,客车在前面带路。
   
这条老路和贵毕高速基本并行,在高速公路还没有通车之前,是贵阳通往毕节方向最近的一条主干道。可从修文下,小菁上,最多只绕3公里。
   
汽车穿越修文县城就往小菁街上进发,罗轩看着熟睡中的母亲,怎么能打扰她呢!想着自己孩提时年轻、漂亮、大气、强悍的母亲,也顶不住岁月的流逝,年轮的刻划,时光的摧残,而今已是面色斑驳,银发飘絮。这时,小军崽打来电话,罗轩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,歪在一旁。
    
老幺哥,你们到了没有啊!我阿二爸爸(罗轩的母亲)来了吗?
   
罗轩说:来了。声音压得好低好低。

    
我也刚刚到,我阿二叔的门是关着的。我刚才看见小长圆大老表哥了,等他从垭口上下来后,我们再一起去看。小军崽补充说。听着这话,罗轩感觉到小军崽也有些害怕,好像自己身上也起了鸡皮疙瘩,头皮也痒痒起来。
   
客车急速往前行驶,翻过一个个山,爬过一道道坡,来到修文和小菁中间。这儿离高速路较近,两条路彼此看得见。高速路上的车如一条长龙,前不见头,后不见尾,一动不动,而且两头还在极速延伸。看着被堵在上面的车子,司机和乘客都得意地笑了,人人说走得对,罗轩也不例外。
   
罗轩想,再走四五公里就到小菁,从那儿再上高速,跑起来就快,罗轩小算盘打着。车转过一个大弯,来到三板桥大桥下面,这是峡谷地带,也不知有多少车子在这出过车祸和问题。这时,母亲从睡梦中苏醒,从小菁走老路去贵阳的车也多了起来,最后基本是一辆紧接一辆,阵阵错车的寒风呼啸而过,轰鸣声响彻山谷。
    
老幺,罗轩知道是娘在叫自己,就转过头去看母亲。刚才我做了一个梦,梦见你外公把二舅爷接走了,还吹得有唢喇些。说是他在阳间太痛苦,接他去过好日子。我和你大姨妈怎么拉都拉不住,还是被他们接起走了。
   
罗轩一听这话,心里喊声糟糕,肯定死了。一般不轻易做这种梦的,这是预兆。随即应声:哦,看来他老人家危险,凶多吉少,但也没得办法。母子俩又沉浸在无语之中。

车继续往前,来到离小菁一公里的陡坡上。我的天,又堵车了!真想不到这儿还会堵车,前面的车没缓行迹象。人人抬起头,两条巨龙在高山峡谷之间蜿蜒盘旋,醉舞雄姿。高速路上的人俯看着老路上的,老路上的仰视高速路上的。只是一些在坎坎上,一些在坎坎脚,位置不同,谁也动弹不得。这时大家都笑了,人人表情无奈,有的抽烟,有的摇头,有的嘴里不知在说什么,可能也没什么好话。
   
这时已过十一点,张师傅打开车门,大家无奈走下车,也顺便活动筋骨,呼吸新鲜空气。有的正好下来方便,冲洗一下轮胎,解决一时内急。罗轩乘此机会,给小军崽打去电话,希望打听到二舅的具体情况。
    
喂,是老幺哥啊!我和大老表哥刚去看过,门推不开。罗轩听着,却不言语。
    
屋头电灯亮着,我们就撕开窗户上的塑料纸,看见我阿二叔睡在床上,一动不动,脸色洽白洽白的,也喊不音。之后我们就找来竹杆,绑上树枝,就去打他的脸和身上,都没得反应,肯定是死了,只是哪个时候死的不晓得。罗轩了一声。
    
老幺,这是大哥的声音。刚才我和孙元明大舅爷在大格闹堡堡上看时,二舅爷的房子上还是冒火烟,想到是没有死。如果是死了,怎么还会冒火烟呢!但现在看来,打都没有动,确定已经死了。”“但这就怪了,就一刚刚时间,就死了,是谁烧的火啊!搞不明白。小长圆在电话那头说。
   
听到二舅真正死了的消息,罗轩的眼泪哗的一下滚落出来,这一幕怎能让母亲看见,怕她伤心,更怕她着急。罗轩只能快速试去眼角的泪水,随即挂断电话。
   
车子一动不动,人们都下来往前看看是什么情况。据来人说,是两辆大货车也跟着从小菁走老路。由于车重,又不敢靠边行,驶到窄处就不敢动了,来也来不得,退又退不出。两头来的车越来越多,更无法转身,只能停下,这让大家哭笑不得。就那么几步路,比登天还难。
   
时间,一分一秒流逝。听高速路上的人说,今天高速路上出了两起车祸。一起重伤,一起轻伤,死了一人,都还没得处理。
    
这条路太窄,弯拐又大,今天又逢圣诞节,车流量就更大了。好车跑得快,就像开自己家的路一样,不出事才怪!一个中年时尚男人在小车旁气愤地对罗轩说。

    
是啊!这些贪官污吏,这帮人民的蛀虫,是该敲脑壳,是该吃枪子,是该骂祖宗。这条路出过多少事故,夺去多少人命,让多少亲人生离死别,让多少家庭家破人亡。难怪香港会立一块大牌坊来警示港人。意思是贵州有一条死亡通道,通车一年就死400多人,请旅客不要轻意上这条路。’”罗轩心里狠狠地骂。
   
虽说小菁这儿今天没有下雨,还出点晃晃太阳,但车外温度极低,在外不能站得太久。基本上所有人下去走一会又得上车,上来坐一会又下去,来回折腾、等待、忧愁、焦急着。
这时母亲问,老幺,刚才你是不是跟他们打电话了,怎么说嘛?这时罗轩真纠结,难取舍。要想跟母亲说真话吧!又怕她接受不了这个残酷事实,必竟死的是她的亲弟弟,从此阴阳两隔,永不见面。又在这大路上,人多事多的地方,如果呜呜啕啕哭起来,更无法收场,罗轩太了解娘的性格。不想告诉她吧!这又是在骗母亲,也算不孝,左右为难。
    
,罗轩回答。还是拿定主意,善意欺骗母亲一回。不是跟他们打的,我也在等呢!       罗轩心里在想,只能瞒着她,最好是到了才让她从别人嘴里听说出来。老人一听无果,只好默不作声,更不好问是和谁打的。
   
车上人绝大部分都没带吃物,有两个小孩饿得直叫喊,闹着妈妈要吃的。这时已两点过,罗母看在眼里,就把自己吃的两袋旺旺雪饼递过去,也不想他们哭着吵人。小男孩小女孩接着破涕为笑,头也不抬低头就咬,生怕得不到吃,大人让说声谢谢奶奶都不肯。
   
许久,高速公路上开始蠕动,上面的人开始欢呼雀跃。轰隆隆的发动机和喇叭声叫过不停,看着蜗牛一样的速度,好像看见希望,老路上的车纹丝不动,罗轩和所有人都躁动起来,但又无可奈何。
   
罗轩回心一想,前后都动弹不得,只能等高速路上的车走松后,走老路去贵阳的车调头再走高速,老路才能通行。又问心一想,本来以为走老路算超近道,可以提前到达素朴镇。但事与愿违,到头来还是走最后,正印验了那句老话:欲速则不达强求又若何。一切事物皆有它的定数,都有其规律和归宿。
   
客车再次发动,这车人在无奈中笑了起来。从小菁上高速时,已接近五点,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。
   
车到素朴,罗轩扶着母亲下车,天空又下起毛雨。只能快速打个摩托车,径直往离二舅家最近的土黄洞弯弯路口奔去,早已把安全问题抛到九霄云外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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